(作為一種交往的前提)
東南亞涵蓋中國以南,印度以東,新幾內亞以西和澳洲以北的區域,涵蓋在歷史上與中國密切關聯的中南半島以及馬來群島(汶萊、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新加坡)等海域。近代這個地方經常作為西方列強、扶植政權和日本等強權殖民與掠奪的對象。然而從地緣政治上觀察,香港、澳門、台灣也位在這個區塊內,卻不在「東南亞國協」(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創立於1961年(東南亞聯盟),包含汶萊、柬埔寨、印尼、寮國、馬來西亞、緬甸、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以及一個候選國和一個觀察國)十國這個政治定義的東南亞版圖裡(維基百科)。此外,西方學者傳媒也往往以東亞取代東南亞的稱呼,我們從這些描述可以發現過往東南亞的集體面貌要不是曖昧不清,要不是作為強大政體的弱小鄰居而被認識的。
筆者曾在〈製造歷史後記:親近東南亞當代藝術的歷史面貌〉裡提到:「就『東南亞當代藝術』所指涉對象而言,了解與閱讀過往事件固然是創作或理解上的出發點,但閱讀歷史並不是重述或者以古喻今等簡單的對照,如何取決閱讀或敘事的位置,也反映出不同人們對於歷史的不同觀點。」而歷史,則可以理解為製造集體認同的重要手段。但這種認同的需求源自何處?則是人們在談論以一個整體為對象的東南亞藝術時常忽略的背景。
作為認識對象的東南亞主體,那樣的尺度真的存在、或可靠嗎?我們知道過往連同亞洲他國在內的這塊東方大陸,是歐洲文明在航海時期被建構出來的(客體)概念。實際上,東南亞涵蓋不同的種族、宗教、語言、歷史進程和政治體制,如策展人蘭奇(Iola Lenzi)觀察到,在各自發展為現代國家的過程中,(某些)被殖民國與過去殖民宗主國的臍帶甚至強過了和此區鄰國的連結。因此,與其說要建構一個我們可以對話與認識的實體,以東南亞為主題的企圖不如說是回到「民族國家」(nation-state)的歷史概念操作─亦即東南亞藝術家透過名為「製造歷史」的展覽連結集體過往與當前社會的無可迴避議題,而非著眼於某種透過美學表態的宏大企圖。
本次專題方向幾經不同時期(2010~2013)的累積,從個人似近實遠的朦朧理解到實際走訪之後,內容規劃上以訪談和翻譯的資料性蒐集為主,含雙年展、策展人、藝術家、獨立空間。它作為網路社群內部關注的轉向節點,則與國內兩個當代藝術團體的事件發展密切相關:其一是由策展人高森信男為首的奧塞德工廠在去年九月後策劃三階段的越南與台灣駐村交流計畫,荒原上有該次計畫的最後一階段藝術家訪談(亞洲在地的庶民與藝術交流:專訪裴公慶與林書楷)。其二是由年輕藝術家共組的打開-當代藝術工作站在曼谷成立間,與泰國策展人共同策畫交流展,作為本系列專題的前導(「地球上的最後一個人聽見了敲門聲」──專訪打開-當代曼谷藝術工作站I、II)將以訪談呈現工作站進駐曼谷的反思。
儘管這個前導的專題缺乏尺度性的建構理解,2011年新加坡雙年展策展人專訪仍然提供了該國藝術平台之於東南亞的一種外部想像,尤其在對於東南亞當代藝術觀察經常引用亞太三年展澳洲策展人等人的研究型操作,也和今年底即將舉辦的2013年新加坡雙年展所圖展望的內部想像恰成對照。或許這種內部與外部的分別,也暗示了在觀察東南亞當代藝術的尺度之外的癥結:那就是我們究竟要在它的裡面或外面想像東南亞(或者亞洲)?這個視角的差異,也將是我們繼續前進時必須意識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