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yright
Rights of the articles on No Man’s Land are reserved to the original authors or media. No Man’s Land is authorized to reproduce and distribute the articles freely. Users may distribute the articles on No Man’s Land accordingly to the above terms of use, and shall mark the author, and provide a link to the article on No Man’s Land .
「數位荒原」網站上文章之著作權由原發表人或媒體所有,原發表人(媒體)同意授權本站可自由重製及公開散佈該文章。使用者得按此原則自由分享本站收錄之文章,且註明作者姓名、轉載出處「數位荒原」與網頁的直接連結。
Contact
Please fill out your information to contact No Man’s Land .
The information you supply will only be used by No Man’s Land .




Subscribe No Man's Land
Please fill out your email to get the latest from No Man’s Land .
The information you supply will only be used by No Man’s Land .
Unsubscribe No Man’s Land
ISSUE 41 : Models of Listening
FM Treasures: Datscha Radio Taipei
調頻寶藏巖:嘉比.夏弗納與台北花園電台
May 1st, 2019類型: Sound Scene
作者: 胡子哥 , 鄭文琦 (翻譯) 編輯: 鄭文琦
2019年初位於台北的寶藏巖國際藝術村,德國藝術家嘉比.夏弗納(Gabi Schaffner)在本文作者協助下架設一座海盜電台。這個每週播放一集、每集長度越來越長的廣播計劃,使用各種廉價現成的素材,但對於一小群臨時組成的藝術家、演奏家、策展人與文化工作者共同體來說,「參與」正是體驗園藝與廣播之間相似性的根本要素;正如這個廣播計劃所示的危險平衡過程。

這段錄音是關於洗衣店,這是由台灣女節所委託的(王詩琪《化物氏》)。我受邀與兩個朋友做一件裝置,而且我們可以選擇國家劇院的任何地方,於是我們挑選了洗衣間,因為,作為女性藝術家,我們想要稍微談談關於女性和勞動,以及洗衣機作為上述的隱喻…

 

我正在設法妥協各材料之間的危險平衡:一個需要安置在木頭欄杆上及包住它的塑膠袋之間的移動式收音機—不包括把塑膠袋戳出一個小洞的收音機金屬天線—在這整個過程中頻率和音量都必須維持在特定頻道的位置上。另一件事:此時正在下雨,而塑膠袋沾了雨水,欄杆也被淋得濕滑,濕氣滲進廉價接收器的灰色塑膠盒中,將廣播的音頻染上細碎的嘶嘶聲調。在這台尷尬的玩意旁邊,那堆剛發芽的黃豆肯定比我更享受這陣雨。隨著成串的雨滴如鼓點打著嘉比.夏弗納(Gabi Schaffner)工作室窗戶上的波浪遮陽板,我在門外幾乎聽不清楚許雁婷的洗衣間之歌;我走向第二個小小的無線電接收器,取下上面的膠帶,用一個塑膠袋將它重新包好,再將它安置於連接這個天臺的階梯盡頭小樹上。整套系統還可以運作,包括那個從德國某地的伺服器傳流廣播訊號的網址。

 

只有五分鐘?只有五分鐘!?通常人們會帶15分鐘、或20分鐘的聲音檔,這樣我才可以按下播放之後趁機休息!今天我們只有短的聲音檔,沒空休息了。

這是台北花園電台的第五集播出,今天的主題是「女人在田野」。外頭的抽屜裡有茶葉、威士忌、梅酒、鳳梨酥和紅豆麵包,除了台灣聲音藝術家許雁婷,嘉比還邀請了演奏者黃思婷與黃璿蓉,泰國出版者Ora-Ong Chakorn和其他本地藝術家與策展人來分享在台灣和東南亞的性別議題經驗。幾週下來,已有不少觀察隨著這些午後時分的播音頻道自然湧現。第一個觀察是來賓與隨機的聽眾最常見的:這個電台感覺並不像一座電台,反而更像是某種事件;就它的排程和場所來說(每週一次,不限定哪一天,座落在寶藏巖的半山腰)都不讓人意外。嘉比的調頻發送器的有限發訊範圍及半私密的環境,結合了參與者與觀眾總是隨身攜帶筆電的事實,導致某種規模縮減為親密性表演的特種海盜電台。第二個觀察是,在台北,戶外活動需要應變計劃,像在今天這種多雨的天氣裡又要在室內的小桌子上架設筆電、混音器、麥克風與無線電發送器的情況,那正是在嘉比狹小的藝術家工作室中。反正,幾乎少有訪客會淋雨拾級而上。

 

我很害怕女孩—你們會在今天這一集塊開始前才傳簡訊給我,說今天的天氣太差了所以不能過來⋯

 

在架設台北花園電台時,驅使嘉比的願望是鼓勵實際「停留」,但這一點在這個繁忙都市裡似乎難以達成。「來這裡的大家都很棒,但很少有人是順便在此留步的,不是嗎?你認為這是因為他們太忙了,或者太害羞了呢?」我沒有明確的答案。作為另一個台北國際藝術村的駐村藝術家,我自己會在她的的工作室逗留,嘗試幫她搞定如何使插件設備以最大的效率,以我們所能護得的有限配備達成計劃所需的複雜訊號迴圈:麥克風和其他輸入音源合成,藉著手機和電腦喇叭監聽,用調頻和網際網路同步放送訊號,再用她工作室旁的攜帶式接收器廣播出來。花園電台向來位於柏林郊區的嘉比別墅(德文Datscha一字是借自俄文да́ча,意指「鄉間別墅」),她在那裡有一群合作人員協助計劃。但在台北的進駐是嘉比第一次從幾個行李箱裡的現成裝備,獨立架設出並運作一座電台。

這幾集播得越來越長!第一集只有二小時,第二集有三小時,今天我們錄到四小時。但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們還有內容,我想值得全部播出來。

 

作為一個享有特權的參與者兼觀察者,我見證花園電台的節目隨著一週週過去而成型,嘉比訪問了島上各地的藝術家、演奏家、策展人和文化工作者。這是由偶然和音所恩寵的費力編輯過程。最早的廣播,在缺乏強烈的主題台呼中湊合起來,匯聚成台語的「花之名曲」、傳統中國音樂、相關田野錄音和嘉比隔壁的進駐藝術家,泰國詩人芮瓦特‧潘披帕特(Rewat Panpipat)訪談的混合聲頻,其他集則根據預期人選的出席性質而有所調整節目。其中一週宜蘭在地的藝術家楊浩宇是透過預錄的對話,暢談有機農業和蝸牛防治;隔週菲律賓作曲家瑪莉亞.克莉絲汀.穆伊柯(Maria Christine Muyco)解釋她如何受入侵蛙類的聒噪聲線所啟發而創造一首電子原音作品。在我提供對民族誌研究中的聲音作用未經組織的理解後,台灣聲音藝術家盧藝也示範了被她改裝電路的念佛機。嘉比將她從寶藏巖摘來的野花插在一個廣播桌上的小花瓶裡。

 

這裡的交通噪音簡直無處可躲⋯我還以為藝術村會比較安靜,但你完全避不開它⋯旁邊就是高架快速道路,糟糕透了。

 

在計劃的第二週,當我們聆聽寶藏巖最老的居民—胡先生—的預錄訪談時,藝術家跟我分享了她對花園電台在寶藏巖要如何定的疑惑,同時意識到她藉由傳播材料所勾勒的想像田園牧歌,和她實際居住的所在地方之間的差距。這個社區原本是在公館地區山腰蝸居的非法居民,這樣一個都市村落無可避免地困在歷史與地理的處境之間:座落在兩個城市(台北與新北)之間,被跨越景美溪的兩座大橋包夾,也被多重的生活區塊交錯佔領—當地居民、學生、遊客和藝術家。在此漫遊時,很難不去誤闖他人的天台或後院。透過喇叭,胡先生大聲地追憶他在此落腳的青年歲月。「以前這裡很不一樣⋯我來自中國大陸的江蘇北部⋯我有一陣子搬到崇明島,然後來到台灣。今天台灣的經濟不好,但中國可好了,他們還上了月亮,哎呀」他的話語往下坡飄散,嘉比不禁猜想它是否會在淹沒於高架橋上的喧鬧車聲前抵達他的家。

 

嗡嗡作響的混音器快把我逼瘋了,所以我終於買了一個新的外部電源;現在一切聽起來都好多了。好吧,我猜我必須嚐試過一次,現在我感覺更準備好在其他地方執行花園電台計劃了。

 

這種計劃所需的許多勞力隱藏在公共事件之間:排序、編輯、紀錄,和維護。除了規劃和主持每一集外,嘉比也負責錄音、混音、上傳、新增網誌篇章,並在社交媒體上分享;總是有需要寄送的電子郵件和訊息,和需要撰寫的報告和提案。這些是否都值得?海盜電台在台北已幾乎沒了—該國嚴格的廣播規範是由1990年代的地下電台所界定,南部有些地下電台還在運作—但它的優勢部份已被數位混音帶、直播DJ選輯和網站上的社區電台攻城掠地。地方居民鮮少來到電台接收器旁,更少來賓和觀眾成員曾有播音的經驗。但作為一小群臨時組成的藝術家、演奏家、策展人與文化工作者共同體來說,而「參與」正是體驗園藝與廣播之間相似性的根本要素—「製作電台的過程—若非相當隱密的事物—在別墅冬季花園裡變得一覽無遺。

正如計劃的描述所說。嘉比.夏弗納再度將麥克風、電線、混音與發送器塞回她的行李箱,記錄下這季的收成如何賦與她將此格式套入其他背景與氣候的必要信心。「再怎麼說,做這個電台本身就是一種實驗民族誌。」她如此結論道。回顧這些材料如何達成危險平衡的共處,我們很難不同意這說法。

See Also
datsch ra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