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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 34 : Hermeneutics of Nusantara
LiteraCity 2016: An Interview with Amir Muhammad
「文學之城」與阿米爾穆罕默德的訪談
September 18th, 2017類型: Literature
作者: LiteraCity, 鄭文琦 (翻譯) 編輯: 鄭文琦
出處: LiteraCity 2016
阿米爾穆罕默德(Amir Muhammad)是一位無師自通的電影作者、作家和獨立書店(Buku Fixi)的創辦人。我們在八打靈再也(Petaling Jaya)的文運書坊(Gerak Budaya)的某場活動後來到Khadijah的廚房。他打開了話匣子,討論在攝影棚時代與英語劇場世界的馬來電影世界⋯

阿米爾穆罕默德(AM):或許不是情節上、而是心裡上的(背景)。假如我們觀察像漢札胡辛(Hamzah Hussein)和沙末賽益(A. Samad Said)一類的作家,他們原本都立足於新加坡,後來才搬回這裡。也包括名導演比南利(P. Ramlee),他也是一位專精於寫劇本的作者。這裏有種再創造吉隆坡神話的努力,因為在他們之前,吉隆坡根本不被視為一座「性感」的城市。這座城市不是一個港口,所以它的羅曼史並不是那樣的。吉隆坡原被認為是一個瘧疾為患的地方。在建設吉隆坡的過程中,許多人因此喪命。人們並不習慣當時的環境。所以在1960年代,人們努力開發吉隆坡神話的意象。

 

文學之城(LiteraCity):哪些作品可以立刻作為吉隆坡的代表?

 

AM:漫畫《馬松》(Mat Som)。它是視覺性的,而且我們都成長於那些年代,不管它是多麼粗鄙。如果我們以「迷你巴士」來看,會發現他的漫畫和他的書寫之間有明顯的不同。他的漫畫不是給年輕群眾看的,裡面強調了更多細節。假如我們要寫那個時代,就是要「搭上巴士」。但是作為一位視覺藝術家,我們想要了解一部迷你巴士長什麼樣子;巴士的號碼等。這是一部從某種位置寫給吉隆坡的情書,是勞動階級與創意階級的混合。這是吉隆坡的書寫,確實,許多小說都以吉隆坡為背景。

 

LC:何者是與吉隆坡有關的共同主題?

 

AM:我們可以看見類似人們書寫雅加達的主題。主題可以藉由《在泥中呼吸》(Bernafas Dalam Lumpur)這標題加以總結。《在泥中呼吸》一開始是作為一部印尼電影,後來變成一首馬來歌曲。這樣的說法⋯雖然物質上很困難,但人們仍然可以生存並且生產。我也覺得在世界的城市裡有這個共同的主題。加爾各答或許更糟,但每座城市都需要自己的羅曼史。或許斯里巴加灣市(Bandar Seri Begawan)也有自己的《在泥中呼吸》。《馬松》很有趣也很俏皮,因為他們是現實世界角色的登場,所以讀者們仍然記得像伽法易卜拉欣(Ghafar Ibrahim)與薩列.佐尼(Salleh Joned)這樣的人。

 

LC:你列入《馬松》這樣的作品的標準是什麼?

 

AM:因為我從它感受到一種紀錄片的面向,它變成一個關於吉隆坡的故事,關於這些搬到吉隆坡養家糊口的人們的故事,其中無論他們面對什麼困難,還是可以去「週年劇院」(Panggung Anniversary)欣賞一場演唱會。其他城市也許可能某些故事類型,但這就是吉隆坡的元素。

 

LC:沙古伯(Ishak Haji Muhammad,又稱Pak Sako)的《馬來諺語》(Pepatah Petitih)也很有趣。

 

AM:我不是真正追隨漫畫場景。我沒看太多《我在藍調裡》(Aku dalam Blues),其中像是「聰明藍調俱樂部」(IBC)。我想到《瘋瘋癲癲》(Gila-Gila)漫畫雜誌,其中多數我沒真正看過。它肯定有利於促成⋯移動的經驗。那裡絕大多數年輕角色都不是出生在吉隆坡,他們來到吉隆坡。在他們的1920年代,尋找一份工作,這些都是象徵了當時的漫畫家。它變成一種觀點。

 

LC:你自己在1990年代參與過什麼?你是否記得特定的作品?

 

AM:書嗎?在我的部分,最優秀的馬來西亞小說仍然是布萊恩.戈邁茲(Brain Gomez)寫的《魔鬼之地》(Devil’s Place)。也許它在其他城市沒那麼合情理,但在這裡完全說得通。比方說,一天內就可以逃獄三次。這在其他地方也許很難以置信,但發生在吉隆坡時我們可以想像,因為那裡有許多類似的故事。另一件事就是他如何運用喜劇和語音聲調描述武吉免登(Bukit Bintang)的皮條客。布萊恩的長處是他捕捉人們說話樣貌的能力,這對於一名喜劇小說家來說誠屬關鍵。

 

LC:我們也找用馬來語寫的作品。

 

AM:假如你讀過保羅.鮑爾斯(Paul Bowles)的《不速之語》(Unwelcome Words),那是一本書信體小說。我們只看他一個人寫過。然而,說到吉隆坡,曾有這麼一句話:「記得吉隆坡,那座考克多叫做『可人泊』的城市,因為那裡有許多娼館。(原文:Remember Kuala Lumpur, the city Cocteau called Kuala L’impur because of its many brothels.)」這是我第一次在其他作品裡看到吉隆坡,但那甚至不是關於城市本身。這引起我的好奇,出自於那個不知是哪個年代的背景,但已經存在普遍的想像裡,即使是在諱莫如深的名詞中。而且,就算是在殖民時期,安東尼.伯吉斯(Anthony Burgess)的「馬來亞三部曲」也有劇場酒吧(Coliseum Bar)和雪蘭莪俱樂部(Selangor Club)的場景。

 

LC:那是哪一年呢?

 

AM:它是1950年代晚期出版,是在殖民時期,他的其中一本小說則是《珍珠》(Pearls,1987),有一個場景設在武吉免登公園(BB Parkk),一個你會付錢給女人陪你跳舞的地方。它類似賣淫場所,我想是介於武吉免登和燕美路(Jalan Imbi)之間,是一個著名的娛樂中心, Rose Chan(陳惠珍,知名脫衣舞孃)在那裡表演過。

 

LC:Rose Chan是誰?

 

AM:你不知道她嗎?陳惠珍的人生故事相當精彩,她最有名的脫衣舞場景就是和一隻蛇共舞。

 

LC:什麼年份?

 

AM:1950年代和1960年代。

 

LC:1990年代呢,那是「烈火莫熄」(Reformasi)時期,有任何作品記錄那年代嗎?

 

AM:費沙德拉尼(Faisal Tehrani)是寫過一本《Cinta Hari-Hari Rusuhan》。但是他寫的不是自己經歷的時代,他是寫1970年代初。主角應該是(社運份子)希山慕丁萊意斯(Hishamuddin Rais),但這本書早在希山慕丁回到馬來西亞之前就出了。所以關於人們對於他的猜測是來自本書的一幕:當他在澳洲參加派對的一幕,因為大家都在喝酒而感到不舒服,他是唯一那個要求喝柳橙汁的人(大笑)。那也是透過費沙德拉尼所見的伊斯蘭出版樣貌,那些場景,在馬來亞大學,在美國大使館;我也不確定是否寫到原梳邦機場(Subang Airport,今Lapangan Terbang Sultan Abdul Aziz Shah)的劫持事件。

 

LC:有任何非馬來小說家寫過吉隆坡嗎?

 

AM:有許多短篇小說。其中最好的一個是在普瑞妲.莎瑪薩蘭(Preeta Samarasan)寫的《吉隆坡黑色故事》(KL Noir)裡,標題是〈鄰里〉(Rukan Tetangga),主角的名字是古拿叔叔,這個段篇非常有吉隆坡精神,它發生在購物商場裡。在那時候,有許多年輕女孩曾被綁架。主角是一位離過婚或從未結婚的年長印度男性,那些小女孩被綁架使他難過不已。於是,他開始這個盯哨任務。他會去購物商場,當他看見一個小女孩,就在後面跟著,並拍照記錄。但這裡的轉折並非他自己成了變態—這裡算是有雷—他跟著一個中國女孩進入電梯。當母親對女兒說「我叫你別跟任何吉零人(Keling man,馬來西亞華人對印度人的貶語)私混」時,此處呈現了一種平庸的殘酷。或許因為普瑞妲不住在吉隆坡,所以當她獲得一個書寫吉隆坡的挑戰時,她得以忖度本地的心理。不只是關於在星巴克出沒,也是對購物商場代表的現象。許多人,甚至每一個人都是孤立,所有人想要繞過邊界的人都遭到它的反彈。我想這算是一篇精彩的短篇故事。

 

LC:年代呢?

 

AM:它先是在MPG書店出版,所以大約2000年初,我相信是谷中城(Mid Valley)商場。

 

LC:谷中城當時還很新穎,它是在一本選集裡面嗎?

 

AM:《吉隆坡黑色故事:紅色篇》(KL Noir: Red),但之前是收錄在《城市漫遊》(Urban Odysseys)裡。

 

LC:那麼舞台劇本呢?

 

AM:拉恩拉札里(Rahim Razali)寫過《武吉白沙羅的暗夜》(Malam Gelap di Bukit Damansara)。覺得熟悉嗎?他其實拷貝一個知名的短劇,我想是寫《戀馬狂》(Equus)的彼德.謝弗(Peter Shaffer),不過是一齣喜劇。當布幕拉開,舞台上是全黑的,所有角色上台並開始隨意對話,突然間燈光打亮,然後所有角色驚呼:「噢,不!燈光呢?」也就是說他們在黑暗裡,雖然我們看得見他們。這是一個鬧劇,包含一切偶發與誤解,長達一個鐘頭。於是,拉恩拉札里寫了自己的版本,希望我沒弄錯,瑪利亞穆薩(Marlia Musa)也演過,它曾在馬來西亞旅遊中心(MaTic)登台。

 

LC:還有一齣叫做《吉隆坡之春》(Spring in Kuala Lumpur)。

 

AM:我不知道那齣劇,劇本有很多。吉穆拉德(Jit Murat(d))寫過《黃金與和冰雹》(Gold Rain and Hailstones),談論富有青年的成長,其中有一個八打靈再也(Petaling Jaya)的夜總會皮卡迪里(Piccadilly)。它背景設在1970年代。還有一齣背景設在吉隆坡國際機場的劇本,標題叫做《班機誤點》(A Flight Delayed),在機場的候機室。四名主角由於班機誤點而彼此聊起來,有阿芝安依達華蒂(Azean Irdrawaty)和伊達呢麗娜(Ida Nerina),1990年代後期。或許它是第一齣設在國際機場的戲劇,時間是1999年,就在國際機場啟用隔年。關於臨場,它或許直追胡瑟蘇萊曼(Huzir Sulaiman)的《選舉日》(Election Day)。它描述選舉陣營,所以他很好地捕捉了1999年的真實樣貌,就連演出過程也還不到選後一個月。該劇的寫作與執導時機相當緊迫,甚至獲准演出也令人喘不過氣。

 

LC:但是那個劇本書被管制出版。

 

AM:那是第二次登台時,在「獨立廣場」(Dataran Merdeka)首演時還好,當他們想在孟沙重演時,吉隆坡市政府後來就說一堆不準。還有一些奇怪要求,例如:不准提及旺阿芝莎(Wan Azizah,安華之妻)。他們必須改說「那為有看頭的好好女醫生」(That nice lady doctor with the spectacle)。他們也因故不得提及「佳寧葯局」(Guardian Pharmacy),所以必須用其他台詞來取代它。具體的事物是有害的,佳寧是有害的,因為人們就會知道這地方。就像瓦哈比教派(Wahabbi),他們必須摧毀先知的出生地,因為人們怕這些地方受到崇拜,有點類似這樣。我想它是最歡樂的部份,因為別的地方根本不會這樣。

 

LC:那2000年以後的作品呢?

 

AM:假如你在找以吉隆坡為背景的文字是不會困難,難的是什麼才是有趣的,又要如何捕捉場所的氣氛?如同巴黎,所有關於巴黎的電影都會有艾菲爾鐵塔。如同高達電影(《法外之徒》),在美術館裡奔跑。對我來說,它將事物圖像化,並不是任何人都會走進美術館。不是就有一部以巴黎為背景的馬來電影嗎?

 

LC:哪一部?

 

AM:Azura》續作。這是為何他們要有一幕在艾菲爾鐵塔上拍攝(大笑)。我覺得1970年代的電影更有趣,有時候他取決於電影拍攝的年代。在1970年代早期,只有黑白電影。那還是在「獨立片場」(Studio Merdeka)的時代,因為片場就在動物園旁。然後獨立影業成了國家電影發展局(FINAS)。假如他們要拍一條河,就去梅拉華帝(Melawati)拍。文良港(Setapak)地區看起來就很熟悉。在個那時候,孟沙一帶還沒有什麼建設,只有油棕樹。1970年代在特定地點拍攝的巴杜爾(Badul)系列電影就很有趣。

 

LC:長青劇集《Pi Mai Pi Mai Tang Tu》又在哪裡取景?

 

AM:我猜它沒有特定在哪裡取景,「斯里文吉村」(Kampung Seri Wangi)是嗎?那裡原本是一個違建區域,在第一季原本是如此設定,但他們在第二季必須改變設定,背後理由是違建(佔屋)被認為對政府施政努力不敬,所以每個人都搬進一棟平房裡了(大笑)。

 

LC:有特別關於違建(佔屋)區域的作品嗎?

 

AM:它原本的劇場標題是《噓⋯》(Syyy…)對嗎?後來就被哈達阿沙可汗(Hatta Azad Khan)改為影集,並由國家語文出版局(DBP)出版。這個作品是一個關於污水處理廠、如下水道之類的笑話,那裡負責過濾生物排泄物,所以原本名為《噓⋯》,因為他們想說「屎」,卻成了「噓⋯別說」。這使它成為大作,不過一旦變成情境喜劇,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述某些安全的笑話。

 

LC:沙末賽益的《失落地圖之歌》(Balada Hilang Peta)也偶爾提到一個佔屋區域,但它不是專門一區,也滿有意思的。

 

AM:好,也許我們還有一個驚悚的例子,季布蘭厄吉(Gibran Agi)有一齣劇作,是以「大地宏圖」建築(Dayabumi)為主要背景,它感覺有點未來主義。裡面大概有二、三層的時間框架,大地宏圖扮演關鍵角色。有某個恐怖分子計畫炸掉大地宏圖,當時大地宏圖是一個盛大的成就,在雙子星大樓(KLCC)出現以前。我不記得標題了,不過你可以透過google找到它吧。

 

LC:你讀過沙農阿邁德(Shahnon Ahmad)的《垃圾》(Sampah)嗎?

 

AM:沒有,哪一年出版呢?

 

LC:1974年。那麼《激裸》(Terdedah)呢?

 

AM:這個故事花了整天,但有許多淋浴場景(大笑)。

 

LC:我們也想看《孟那葛桑》(Mona Gersang)。

 

AM:你有拷貝嗎?

 

LC:沒有。

 

AM:因為《孟那葛桑》有出後作,不過原本的只有80頁。

 

LC:《我們有吉隆坡》(Kuala Lumpur Kita Punya)也很不錯。

 

AM:很有趣。曾聽說這些書的再版計畫,但你也知道的。

 

LC:作者自己說不打算再版,難道只是耳語?

 

AM:我有聽人們說起。有的說他不要本書再出,因為他在得國家文學獎(Sasterawan Negara)以後,被人說壞話,他還有沙農,畢竟他們不可能忘了要再版,因為其他的書都再版了。

 

LC:不過這對這本書甚至更好。

 

AM:是呀,沒錯。它肯定更珍貴。

 

LC:是1960年代。

 

AM:約莫跟《激裸》的年代不相上下,我想1960年代晚期是寫起來最有趣的時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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