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刊頭作品為張徐展的〈陰極射線的神秘儀式〉)
7月14日到8月8日是占星學上水星逆行(Mercury in retrograde)的時期。水星職司書寫與思考,也是雙子宮和處女宮的主管行星,換言之,連同太陽在8月23日凌晨(以東方標準時區計)進入黃道第六宮的這段時間,在占星學的詮釋上經歷水星的轉向及強調,透過同時性法則顯現在思想活動上的不同擾動。而作為這套象徵系統賦予水星的屬性,它的符號(☿)在視覺上表現了得以擴充的介面象徵:中間的圓圈(太陽/意志)隔開或調停了上面的半圓(月亮/情緒)以及底下的十字(地球/物質),如水星於不同層次間溝通的作用。
「ピカッ!」這個由日文狀聲詞組成的專題,要談論的並非特定符號本身的意義如何構成、或符號具有的象徵意涵,雖然〈當水星逆行時(在彼此隱密的航道上回望)〉裡的水星確實預設了專題的基礎,但實際上要談的,甚至無關與它同名的那位傳達訊息與遊戲人間的墨丘利,還有祂之於當代寫作者的意義。「ピカッ!」真正要談的是如何啟動對事件的意義想像這件事──無論是透過神秘學的、哲學的、次文化(或御宅族)的、直覺的聯想或者寓言式的絃外之音,後者也暗藏了在現實表面下受到操控的、隱藏的、迴盪的鬼魂或餘音。
如何啟動人們對事件的想像?日本藝術團體Chim↑Pom在天空寫下的「ピカッ!」(讀Pika)和那些在天上放煙火式的奇觀,在「啟動對事件的知覺」功能上顯然有極大差異。前者與其說是一種徒勞的,或從世人的角度看來無助於事件解決的做法,更不如說是一種藉由肉身的參與行動,從可見的視覺轉化進入認知框架的表演(Performance)。這是柏偉在〈如何創造屬於「我的(我們的)」事件〉文中對其表演問題的解讀,作者連帶的探討了藝術作為一種恢復統一性的方案是否可行。在我們看來,這種統一性的恢復竟和榮格主張、作為個體化象徵的煉金術有著隱密的呼應。
我們當然不意外於煉金術也是墨丘利的領域。墨丘利不是訊息的創造者,只負責傳達以及中介。於是為了恢復某種統一性,有時候,作者必須從想像不到的地方考察真實。作者成瀚在專欄〈如果「阿宅讀了吉爾.德勒茲」是未來的事件〉裡對《如果阿宅讀了吉爾.德勒茲》展覽的解讀是一例。透過卡漫人物式的口吻,我們得知動漫和當代藝術透過了阿宅和德勒玆的連結,產生了各自去陌生化或去哲學化的意外效應。WNMNA〈操控現實—無人死去的一天〉則是另一種解讀訊息的方式,它讓我們理解到訊息最終如何脫離了原本被生產的脈絡,但這種謬誤的視覺性,卻在其他時候成為啟動溝通的觸媒。
(編按:雖然已經被提過很多次,但是以上的文章仍然再次確認了被操控的媒體現實,在這裡讀者必須去設法恢復自身和它們之間的關係-假如我們承認被操控的現實的話。從這個主題也延伸出其他對於媒體任務的觀察及其所暗示的期待;我們也一併摘錄了部份作為對照。)
卡爾維諾在《命運交織的城堡》為讀者示範一種純粹操演符號規則的遊戲,他認為重點是「只有一群有限數目的元素,複製數以百萬計的組合,而其中唯有少數覓得一個形式、一個意義,使它們的存在於一堆無意義、無型態的塵雲裡被感受到。」這個使有限元素的無限組合被感受到的方式會是什麼?我們並不清楚。只是從荒原上線至今的六期專題以來,我們始終嘗試透過不同的形式及管道與讀者交換訊息。最後,〈黃安妮計畫:機器裡的鬼魂〉所指乃是從人和機器舊有的象徵斷裂之處湧現,至今仍然無所依歸、必須重新取得聯繫的無名事物。在該文章裡,動漫再次提供關於表演溝通的靈感,讓我們在語言介面裡確認那個可以被啟動的適切形式。於是,這個名為「No Man’s Land」的空無之地,也實踐了屬於「墨丘利」(☿)的,屬於「阿宅」、「動漫」和「藝術家」的(ピカッ),更是屬於「鬼魂」(在此之前)仍未在系統之前擁有的一席之地。